颜洛却不以为意，接着说道：“古书有云：‘返*香，斯灵物也，死未三日者，熏之而活。’我们带来了返*香，或能使令尊返*而生。但此香丸依古法而制，却不知其效用如何，是否真如书中所言这般神奇。只看孙大公子是否愿意一试？”
“返*香？”孙乔沉吟着，觉得此名颇为熟悉，记起自己确曾在典籍中见过，看着颜白二人的眼神中便已带了几分郑重。虽觉得此事颇为荒诞不可思议，但他自来不守常规，且生性洒脱不羁，于是当下便做出了决定，向二人拱手道：“那就烦请二位试一试，若真能救得我父亲，孙乔定当结草衔环以报二位恩德。”
“本是一命换一命，孙大公子无需挂怀。”然后颜洛侧身向白苏道，“小苏，接下来就看你了。跟着你的感觉走，相信自己。”
孙大夫的遗体被放置在一旁的软塌上，他的面容安详，静静地仿佛睡着了一般。
白苏点燃返*基元香，将香炉放置于他头顶前的塌沿上。接下来要怎么做？她的心中空荡荡的，烦躁之意顿生，便索性席地盘腿而坐，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。
然后她睁开眼，看见缭绕的香雾里渐渐显出一个人影。
“你是孙大夫？”她脱口问道，忽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好生奇怪，明明是自己的声音，却又觉得有些陌生，好像自己从未听过似的。
那人点点头，却不说话。
想来这就是孙大夫的灵*了，白苏觉得有些好奇，便接着问道：“你一直都在？”
那灵*继续点头。
电光石火间，白苏突然了悟，所谓“死未三日者，熏之而活”应当是因为三日之内灵*仍盘桓于尸身旁，故而能使之重回体内活之，而三日后，灵*离开或者消散，便有返*香也再无用了。
可是灵*要怎样重回体内呢？既然是返*香，那么，是以香作为媒介吗？
“要怎样才能救你呢？”白苏对着孙大夫的灵*喃喃道。却见那灵*一指身侧的药柜。
药？以药入香？是了，香药不分家。但是，用什么药？用多少呢？
媒介、药、召唤、灵*、死而复生、眷恋、羁绊……
她闭上眼睛，脑海中无序地飘过无数词汇。下一个瞬间，她捕捉到了些什么，身体莫名地颤栗起来。
她如大梦初醒般豁然睁眼。
香雾未散，方才的灵*却又在雾气中隐没了。
白苏起身，向孙乔道：“我要孙大夫生前配的 一剂药。”
话虽已出口，她却恍惚觉得方才似乎是做了一场梦，但在这短暂的梦境里她如醍醐灌顶般明悟，猜想到今日的返*香应如何制作。
返*香的基元，或许是一种类似灵媒的存在，可以让人进行神灵之间的交流。白苏这样猜想着。
接下来的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。
药剂入香之后，香炉内的香雾便由浓稠的灰白色渐渐变得清淡，到 竟成了溪水般澄澈的模样，若不是香气愈发馥郁，白苏甚至怀疑它早已化为一缕热气消散了。
“此香幽雅高洁，倒是极符合孙老先生的性情。想来人的灵*若有香气，这孙大夫的灵*便该如此香一般。”颜洛忽而感慨。
白苏心中一动，有什么念头从脑海中闪过，还未来得及细想，却看见那孙大夫苍白的脸颊渐渐变得红润了起来，他的鼻翼开始翕动，眼球轻轻颤动——返*香生效了！
“看来孙老先生的性命已无大碍，接下来如何调养生息就要靠孙大公子和老先生自己了。我们这就告辞了。”颜洛面向孙乔拱手道。
“颜公子！白姑娘！”孙乔拜倒在地，行一个大礼，“我孙乔生平从不欠人人情，今日却欠了二位一条性命，此番大恩无以为报。他日二位若有需求，乔万死不辞。”
“这本是我欠孙大夫的。”颜洛道，“孙大少爷若真想报答我们，只一件，今日之事，万望大少爷你守口如瓶。我二人为报恩而来，却也不希望怀璧其罪。”
“此事颜公子便是不说，孙某也知道轻重，二位请放心。”孙乔肃容，郑重地应下。
“那么，告辞了。”
二人回到颜府的时候夜已深。待关好大门，颜洛这才感慨道：“返*香之事，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只怕我们会惹祸上身。我想，我们或许要提前出发了。”
“那孙大少爷倒像是个信守承诺的君子。”白苏点头，若有所思道，“我倒是愿意相信他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，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已经死亡的孙大夫如今又活了过来，这其中的内幕终究是瞒不过去的。”
“不错，我让他保守秘密，原不过是为了多争取些时日，免得多生事端。”
白苏突然看向颜洛道：“其实东家早就打算好了是吗？之前虽然不少人知道我在研制返*香，但我对外只讲始终未研制成，而今日你我用了返*香，我若还留在寻迹，只怕日日不得安生。所以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只能跟你们 了，我说的可对？”
颜洛闲闲一笑，显得有些无赖：“小苏如此聪慧，其实从我今日一说要用返*香之时，便已看透我的用意，但你并未反对，想来本就是愿意与我们一道的，不是吗？”
白苏无奈：“我早就没有家了，走到哪里都一样，东家若是愿意一直带着我这个拖油瓶，我自然没有不乐意的。”
“怎么会没有家呢？”颜洛柔声道，“你、我、京墨在的地方都可以是家。我们在你身边，就是你的家人。”
白苏心中一暖，口中却仍说道：“东家几时这般煽情了？学别人说这些腻腻歪歪的话，为了日后好哄姑娘家吗？”
“我只是说实话。”颜洛笑起来，月光下丰神俊朗的样子，很是好看，“早些休息，行李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，如果赶得及，我们明日便出发。”
“明日？”白苏有些惊讶，觉得此行实在匆忙得很，何况，她觉得孙大夫的事情似乎还没有结束，“我本来想着，明日去看看那个暴毙而亡的病人。”
“那个病人？怎么，小苏想再用一次返*香救人吗？”颜洛问道。
“我可向来不是什么好人，没这闲情逸致救济苍生。何况有这样一家子恩将仇报的亲人，这人一点不值得救，指不定何时便惹上了一身骚。我可不干。”白苏想起那家人的行径便觉厌恶，解释道，“我总觉得此人死得有些蹊跷，想去看个究竟。”
“若是为了这个原因，倒是大可不必。”颜洛不以为意地道，“那日我恰好在回春堂，见到了那人的尸体，不过是旧疾复发，并没有什么异常。”
“原来如此，哎，看来此人也是命中该有此劫。”白苏叹道，“天色不早了，我回屋了，东家也别太晚了。”
“好。”他应下，看着她进了房门，这才进了对面自己的房间。
他回想起那日的场景，清楚地记得在那暴毙的病人脖颈处有一个极细小的黑色印记，那是梵文中的“亡”字，是他曾无数次目睹，永生难忘的印记，与记忆中的样子不曾稍改。
不过短短数年呢，那些人的势力竟然已经渗透到了这里。
颜洛无声地叹息着，心道事发突然，只怕来不及与恩师告别了。眼下他只顾得上白苏与京墨的安全，至于这里……
“那就要拜托你了。”颜洛的脑海中浮想出明野那狐狸般莹亮的眼睛，还有那日他去源氏别院拜托他时他那笃定的话语。
有这个人在，那些人也不至于太过猖獗。而他自己……他隔着房门望向白苏卧房的方向，眼底浮现出温柔之色。无论如何，他都必须要先将她与京墨安全带到那里才行。
这里，就让他暂且任性地逃避一次吧。
颜洛看着窗外稀疏的星光， 次觉得夜晚如此漫长。
但无论黑夜如何漫长，第二天的黎明终究还是会到来的。他这样想着，终于闭上眼睛，沉沉睡去。
本集完。小伙伴们，更多精彩的故事情节，下次分享，敬请期待喔~碧夭电气女神写手工作在电力一线却独独对文字情有独钟，小学时候就开始尝试写作，高二成形了 篇。写小说是为了在小说里体验不同人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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