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北有药王
清莲绽
第三章雪天的夜来得特别早，不到戌时天已经暗透。落地枝形烛台燃着几支烛，火光明明灭灭照得屋中影影绰绰。
床榻上的人双目微阖，面色青白，神容倦怠靠在高高堆起的锦被上，一动不动。都不晓得是醒着还是睡着。
白苏坐在榻边的矮凳上，旁边的几上是一只空碗。自从病倒，石天恩除了白苏熬的药膳粥再不曾吃过旁的。今晚的当归百合粥看来是合口味的，一整碗不消多少时间就喂了下去。
白苏吩咐了茯苓和天冬他们晚些再过来，让自己和老爷安静地呆会儿。
噼嘙，碳盆内的白炭炸出几颗火星子。
白苏的思绪回到五年前。
五年前的冬天，爹爹带着一袭男装的她赶赴关外药王庙开市。一日，爹爹回到客栈，掩好房门后一脸难言的喜色，拍着手边的锦盒，与她说里头是药市里淘来的千年人参。那千年老参花去了他们一半的银两，但是爹爹说值，太值了。
“苏儿，你可知这人参，这不仅仅是千年老参，更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参王，咱们制药的这辈子能遇上一枝就是造化啊。”爹爹喝了点酒，抱着锦盒睡下。
是夜，通天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，客栈后头老槐树上的雪水瞬间炙烤干涸，树枝也跟着噼嘙燃起。
被人拉着逃出房门的霎那，屋顶塌了，一切都在大火中化为灰烬。
那一夜，一场火烧掉了千年参王，烧走了她 的亲人。从此，这世间对她而言，就是他乡；而她于这个世界而言，不过是一具行走的尸体罢了。
石天恩就是拉她逃出生天的人，她没有理由不以身相许，虽然只是做一个如夫人。
白苏抚着肚子微微出神，这几日已经有轻微的胎动，调皮的孩子时不时踢她一脚，打她一拳。那是真真实实的生命。一想到这世间即将有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人，心便温柔了几分。
“觉明走了？”榻上如泥雕的人突然出声，沙哑暗沉。
白苏颔首：“是的，大少爷给您去江北求药了。”
石天恩依旧阖着双目：“药王的药，岂是那么好求的。”
白苏不置可否，只是淡淡道：“天地通清丸。药王的药就真的如此神奇？”
石天恩微微睁开眼来，目光游移片刻，落在白苏身上：“若是你有这味药，会不会救我？”
白苏握着手绢的手顿了一下，诧异道：“老爷怎会这样问？”
石天恩微微仰头，看着帐顶：“今晚的百合粥熬得不错。”
白苏垂目：“可惜我没有。”
白苏回到自己的小院，茯苓早已着人生好碳盆，将屋子烧得暖暖的。
换下衣裳，抱着汤婆子，白苏靠在软椅上。金丝绒的毛毯盖在身上，暖意包围着全身。自从爹爹走了，这五年来她似乎就没有暖和过。今天，却是真的暖和了，因为肚子里的孩子，也因为他。
阖上双目，他的声音响在耳侧“这一切不该你来做，你是将为母亲的人。”他又说，“因果轮回，世间报应。我们做的若算是阴鸷之事，那么所有的报应我一力承当。”
茯苓端了热水来，进门就嚷嚷：“这雪下得，一会儿就积起一层。要是这么下下去，不晓得明天得积得多厚呢。”
她接过茯苓的热手巾：“快了，天快晴了。”
茯苓正在整理她换下的衣裳，回头打趣道：“哟，您这是能掐会算了么？”
她垂着头，浅笑不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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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：
清莲绽：原名*素霞，80后小女子一枚，会做梦，爱文学，偏爱写故事，誓做一名以“二”冠名的讲故事人。
本期编辑：沙石
左岸新语
十年磨剑，刻字成舟。
功成拂衣，一杯小酒。
发起人：
星宇、海鸟、飞飞、清莲、桑洛
子由、小芳、小妖、双印，徐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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