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醒来,没有月亮的光线照进我的窗,露水贴在窗玻璃上,湿漉漉一大片,对面楼上有一两家的灯光亮着,格外突兀刺眼,不远处的路灯此刻是混沌的,仔细瞧去,灯罩子蒙了水蒸气一般,它们发出的光,闪闪烁烁,隐隐若现。昨晚在母亲家里吃苏子糯米饼,喝笨鸡汤,还有一大盘豆腐炖雪里蕻。苏子和糯米是秋天时乡下的姑姑送来的,它们来时还是完整的颗粒,母亲背去家附近的磨米厂嘱人精细地研磨了,磨是石头盘的电磨,粉质均匀,速度又快。纯糯米过于粘稠,母亲便加了些大米粉在里面。大米粉是母亲早些日子拿去磨好的。她不知何时在何人那里得知周边有了这家磨米厂,时常去光顾,和人家交往越来越熟络了;白苏子磨碎后味道香浓,姑姑嘱咐加糖拌匀做馅,父亲不喜甜,于是母亲加了盐粉;笨母鸡是叔叔当日送来的,母亲在灶下一边杀鸡一边嘴里念念有词,她说,小鸡小鸡你莫怪,来年还是阳间一道菜。念完之后,她又唏嘘,说自己这双手杀过好多只小鸡了,罪孽深重。然而让她拿去市场花手工,她又舍不得银子,每一次都蹙着眉头亲自做完;雪里蕻是秋深时腌制的。母亲买了两大捆,摘洗干净,用精盐一点点拌匀后入瓷封闭,冬至开启,植物鲜绿的颜色褪尽,变成土灰色,这颜色也是混沌的。灰色的雪里蕻和嫩白的豆腐炖在一起,看着品相不佳,却是父亲的所爱。我小病初愈,母亲舍不得我做重活计,只许我在一边看着。她和馅和面,又杀鸡放血拔毛,又捞出雪里蕻切碎洗净攥干,忙得不亦乐乎。我后来不忍,参与着包小饼,苏子馅紫红色的,散发奇香,忍不住偷着吃一点点,香气顺着唇齿蔓延,直至胃腹,舒坦至极。然而这些小活计看似操作简单,实则非常难,糯米面是粘稠的,附在手掌上不易转动,苏子馅又是散的,不肯臣服。手忙脚乱地包着,额上渐渐渗出汗来。幸好,母亲的灶火慢燃着,时间还早,与她一起聊着家常,不知不觉便已做完。父亲用高压锅焖了那只笨鸡,又拿去灶上小火慢炖,加了生姜料酒桂皮,添了蘑菇粗粉,汤色渐成 。母亲在另一个灶上烙苏子饼,油气、热气蒸腾。餐桌上很快丰盈起来。吃饼喝汤,又有家常菜与各式小咸菜,父亲是要喝一杯的。酒来自家附近的酿酒厂,纯正大米小烧,不兑水,度数足。父亲自酌欢恰,我们也跟着开心。饭后唠完家常,母亲要去广场做老年操,父亲偷懒托辞不去,我们和母亲一起下楼,各自手里都持了一袋滚热苏子饼。在楼下和母亲话别,她嘱我上楼小心。我在这夜幕微沉的时候,看她的身影渐渐走远,心里也开始混沌起来。回到家里,看见父亲在北京治疗白癜风哪间医院比较好白癜风会治好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