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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蓁心明眼亮,
早就在为漫漫余生做打算了,
读书未必能教她争宠,
但能教她在寂寞中坦然处之。
文/婉兮图/摄图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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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3、后宫公敌“皇上。”
见了周玄澈,叶蓁慌忙起身,但头是低下去的。抓住那卷《左传》的右手,也不自觉地紧了紧。
面对这位名义上的夫君,她还有些紧张。
这种紧张,来源于世事洞明后的惊恐。她不像陶心柔与何田田,她老早就卷入帝后的阴谋,战战兢兢如履薄冰,精神高度紧张,早就没了男女之间的期待。
而且她还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了,无人能取代冯瑾瑜在周玄澈心中的地位。
所以早早熄灭了幻想。
规规矩矩行了礼,却始终不曾抬头去望自己的夫君。
周玄澈笑笑,忽然自顾自在长廊上坐下,同时也伸出手去,将叶蓁猛地拉了一把。
叶蓁本低着头,心思都在应付问话。猛然被拉一把,脚上失去重心没站稳,忽然跌落在周玄澈怀中,不禁闹了个大红脸,人也支支吾吾起来。
“皇上,臣妾冒失了。”
一边低声说着,一边就要从周玄澈怀中挣脱。可男人却暗暗用了劲儿,将她漫不经心地箍在怀中。
“皇上……”
声音更低了,一颗心怦怦跳着,怕周玄澈做出其他举动、更怕被皇后的人看到。
周玄澈却不以为然。
彼时正是午睡时分,伺候在内室的宫女无不昏昏欲睡。就连小太监都找了阴凉处,偷偷摸摸打起盹来。
四周寂静无人,只有隐约的暑气在来回流窜。
周玄澈将下巴轻轻搁在叶蓁头顶,声音忽然温柔起来:“你喜欢读书?都读过些什么书?”
叶蓁心中惴惴,不知该怎样作答。有心要谦虚一番,却又猛地想到,当年被采选官看中,无非是那该死的“才女”之名传了出去。
但又哪里算得上“才”,不过是偶然做了一首诗,便被某些好事之徒吹捧罢了。
毕竟在大延朝,识文断字的女人并不多。
“臣妾惭愧,其实也只略识得几个字。喜欢读书,是因为书中有圣贤之言,读着读着,人就豁然开朗了。”
前半段是谦虚,后半段倒是实话。
深宫寂寥,恩宠绝非人人能有。叶蓁心明眼亮,早就在为漫漫余生做打算了,读书未必能教她争宠,但能教她在寂寞中坦然处之,哪怕今生无子无宠。
原本,她还寄希望于冯皇后。
当时求上门去,是盼着能得些雨露,再生下个儿子,好歹别像那赵淑女般,老死在冷宫之中。
眼下看来,只怕希望会落空。
那就退而求其次,尽力保全自己,远离是非吧。
反正等皇后这胎顺利落地,她就会主动请赏,要求离开坤灵宫。
毕竟,皇上还欠她一个婕妤的位份呢。
然后便关起关门安安心心过日子,绝不再掺和后宫半点纷争。
周玄澈对她的回答似乎很满意,接着又问了一句:“那这《左传》中,你最喜欢哪一篇?”
但未等叶蓁回答,周玄澈便自顾自笑了:“朕最喜欢的,是郑伯克段于鄢。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
叶蓁一个激灵,心又扑通扑通狂跳起来。
她当然知道为什么,但她不知道能不能把话挑明说。思索片刻,这才缓缓开口道:“多行不义必自毙。”
这是站在郑伯的角度说的。
至于他对弟弟共叔段的刻意放纵,便都隐去不提。
因为周玄澈和冯瑾瑜,赫然便是郑庄公,而贵妃姚姝,便是那不知好歹的共叔段了。
周玄澈微微一笑:“知我者,爱妃也。”
叶蓁把身子轻轻一扭,故作体贴道:“皇上抱累了吧?还是放臣妾下来吧。”
说罢脸一红,整个人都娇羞起来。
周玄澈心中一荡,忽然在叶蓁耳边轻轻一吻:“说起来,朕的承诺还没兑现呢。”
叶蓁知道他指的是什么,心中电光石火闪过:“皇后娘娘和皇子最重要,臣妾的封赏不着急。但皇上可不可以答应臣妾一件事儿呢?您放心,臣妾绝无非分之想。”
她晓得,这一刻的周玄澈情迷意乱。只要自己的要求不过分,一般都会得到允准。
周玄澈果然点了头:“爱妃只管说。”
叶蓁却卖了个关子:“臣妾还没想好,不如等皇子诞下再说吧。”
周玄澈眼神迷离:“灵美人,你很有意思。其实自除夕之夜的遇刺开始,朕就注意到你了。你和皇后,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女人。”
话说完,他的手也放开了。
接着便站起身来:“不早了,想必皇后该醒了,朕去看一看。灵美人,你回去歇着吧。”
“是。”
叶蓁躬身行礼,眉目间颇为温顺。
周玄澈往外走了几步,忽又回过头来,将半蹲着的看了一眼,这才疾步往皇后寝殿去了。
“美人,皇上这是要宠幸您了吧?”
待周玄澈走远,白苏立刻兴奋起来。她瞪大眼睛,将双手搓得欢喜四溢,“方才他看您那眼神,可真是……我偷偷瞄了一眼,哇,甜着呢!”
叶蓁却不接话,只自顾自往自己屋里走。
反正,有宠幸好好接着,没有就好好吃饭睡觉读书做女红。
冯皇后从午睡中醒来,只见丈夫已坐在自己床边了。
“皇上,怎么不叫醒我呢?白让你等了那么久。”
她穿一身家常的月白衫子,这一觉睡下来,头上和脸上都出了些细细的汗。周玄澈随手接过寻露递来的帕子,亲自为孕中的妻子擦脸擦手,又随口问了几句,睡得好不好、吃得香不香。
“都挺好的,皇上不用挂怀。”
没了姚姝,冯瑾瑜神清气爽,整个人都透着迎接新生命的欢喜之意。
周玄澈颔首:“那就好。驿馆来报,说岳父岳母已到京郊,想必明日就可进京了。我派人给他们找了一处废弃的府邸,也差不多装饰得当了。你放心,爹娘和弟弟妹妹,都会安顿好的。”
“皇上!”
冯瑾瑜喜出望外,手捧着肚子就要下床来给丈夫磕头,以表自己的感激与感恩。
她明白,冯家无权无势,一切都得靠皇帝女婿来照应。
周玄澈慌忙扶住她,脸上是一片诚挚:“你我夫妻,本就是一体,又何必在乎这些虚礼?”
“是。”
冯瑾瑜笑盈盈应了一句,欢喜是由内往外溢的。
趁着这股欢喜劲儿,周玄澈又讲了另外一件事:“姚贵妃,哦不,是姚氏。朝中许多大臣说,姚氏罪不当死,最多就是打入冷宫了此残生罢了。”
“什么?”
冯瑾瑜一愣,脸上的笑容迅速凝住。下一秒,笑容便不复存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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